寒水刺骨的记忆如针扎进太阳穴时,周正贤猛地睁开了眼,眼前是八零年初冬的老房子,糊着旧报纸的斑驳墙壁,灶台前蹲着怀孕五个月的闻春花——正熬着小米粥,蒸汽氤氲了她清瘦的侧脸,发间别着他上月用废铁换的塑料梅花,上一世,就是今天,他为了抢批紧俏货,故意绕远踩冰面落水,闻春花不顾身孕跳下相救,自己却冻僵在冰水里,连孩子都没保住,而他,坐拥改革开放初期的第一桶金,换得数不清的房产与女人,却无数个深夜被她溺亡的梦魇撕碎,最终在同一处投河追随。
重来一次,周正贤摸着平坦的小腹,心脏如被热铁烫过,他望着灶火映红的妻子,突然跪下,额头抵着她的膝盖:“春花,我不走了,今天哪儿也不去。”前世欠她的,是彻骨的冷漠、见死不救的自私,是她带着满心失望离世的残忍,这一世,他要将所有亏欠都补回来——守着她,护着孩子,让她做这世上最被捧在手心的人,窗外寒风卷着枯叶,他掌心却全是汗,这一次,再也不会松手。